挂掉电话的瞬间,苏桃把手机拿到桌子上放好,转身进了浴室。
把淋浴开到最大,抑制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悉数夺眶而出。她抱着膝盖泡在浴缸里,感受着水温一寸寸流失,把脑袋埋在膝盖之间,哭到几乎头昏脑涨、失去知觉。
洗完澡出来,她望着镜子中眼眶通红、脸色却苍白如鬼的自己,唇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。
她望着桌子上那盆她新买回来的盆栽,有些不舍得——原本是打算种种花,等来年花开的时候给女儿别在发间。
可这想法太浪漫,也太不切实际,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,哪里还有什么来年?
像她这样的人,还想奢求什么天长地久,未免也有些太贪得无厌了些。
从来也都没有觉得离开是这么令人痛苦的一件事。
自从四年前开始,她就再也和幸福稳定的生活失去了缘分,颠沛流离反而成了常态。可无论是被赶出家门,还是离开画廊,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般心如刀绞。
很奇怪,明明也没什么行李可拿。
她有的不过就是来的时候拎着的那只单薄得可怜的小布包,还有女儿,两只手就能轻松拎起的东西罢了,多余的什么都没有。
盆栽、感冒药、霍霆琛,都不是她能带走的,也是她本就不该去试图沾染的。
忽然,空气中响起一道手机铃声,苏桃一惊,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女儿,立即匆匆走出门,来到走廊一角。
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打开手机,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纪谦铭的名字,犹豫了一瞬后还是接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