衙门里,沈闻余垂头站着,四周无人,沈通低声训斥道“和你说过多少遍,就算是看上去再寻常不过的案子,也不能掉以轻心。”
“刘集的案子,要不是萧小姐,你岂不是办了错案?!”
沈通打斗了一辈子,老了身体不好,已经退了。
沈闻余没说话。
沈通越想越后怕“就知道倔,倔了不说话就没事了?”
“训了十九年也没长进,还不如养条狗。”忽然,围墙一侧走出来后背佝偻的老者,也没看沈家父子,“他就不是这块料,白费劲。”
沈闻余能忍他爹,却不会忍别人“包不平,我的事与你无关!”
“你要是我儿子,也长不了这么大,早丢粪桶去了。”包不平年纪也不过五十出头,但面如七旬老叟。
沈闻余指着他怒道“你算个什么东西……”
“大呼小叫干什么!”沈通喝道,“有你这么和前辈说话的?”
沈闻余不服气“他算什么前辈,为老不尊。”
“说起来,你是走了狗屎运。”包不平抬头,一张脸瘦的只挂着一层皮,眼窝凹陷看人时浑浊不聚光,非常诡异,“确定是萧彦真?”
沈闻余不理他,沈通替他答道“确实是京城弃养的萧小姐。”
“她怎么会验尸?”包不平吊起眉梢,面露一丝凶相。
沈通道“确实奇怪。”
“梁靖说她死过一回,性情大变。”沈闻余道。
“昨天全城的人都在议论她,闹了好几桩大事。”
包不平笑了,道“还真有意思了。”
他朝外面走,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。
萧彦真找房子,两个牙行没有人租她房子,一问才知道。
阆中东西二城,两家牙行。
一家是归任氏,一家归梁府。
得亏遇到一位好心的婶子,说这里空着半间院子,因为隔壁住的人很讨厌,牙行都不给他挂。
婶子也不知道从哪块砖缝里掏出了钥匙,颤巍巍给她开了门“您先进去,我帮你去找包不平。”
“谢谢婶子。”萧彦真进了院子,婶子就走了。
萧彦真打量着院子,本是一套四合院但隔断成两套,家具陈旧,落了一层灰。
“隔壁住的什么人,这么影响房价?”她趴墙头看对面,乱糟糟的院子,满地的柴火、木炭、还有两个晒干的馒头,她甚至还在墙角看到两截不知名骨头。
整个院字散着一种阴森陈腐之气。
“汪汪汪!”啸天来回在院子里蹦跶,比起向南村,他更喜欢这里。
萧彦真拖个凳子,在院子里坐下来,就听到敲门声。
“去开门!”萧彦真道。
狗滋溜蹿门口拱开门,冲着外面叫,龇牙咧嘴,一副凶巴巴看门狗的架势。
“这狗不行,皮挂骨外刚内圆,活不久!”门口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。
狗趴着门框,扭个屁股冲着他滋尿。
“狗仗人势,小心老夫给你阉喽!”
狗嗷呜一声,掉头就扑到萧彦真脚边。
“有我在,你怂什么!”萧彦真将狗踢开,抱臂走到门口,就看到一位穿着邋遢,眉眼透着猥琐的老人,正假装和蔼地冲着她笑“萧彦真?”
“披挂着骨,外尖内滑,命不久也!”萧彦真睨着老人道。
牙尖嘴利!包不平越发满意,笑眯眯地道“我收徒弟,敬茶送钱都给你免了,你叫声师傅磕个头就行了。”
萧彦真上下打量他,看骨相五十,看面皮至少七十五,身高四尺九或者四尺八,吊梢眉,目光浑浊偏黄。
牙还算不错。